池奚回家的时候, 是蹑手蹑脚进的门。
他心想以蒙天星那大嘴巴的程度,他和温总的奸-情应该会迅速扩散开,姐姐那里肯定瞒不下去了……
温总那边有他的难关要过。
他这里也有……呃,好吧, 好像也不算很难。毕竟真逼起来了, 他绝对干得出来在他姐面前撒泼打滚的事。
他和池琳姐弟情深, 他姐怎么舍得为难他?
这是和温家那摊子事本质上的不同。
温总压根就没有会为他考量的亲人。
就连温嘉永这个亲爹都是。
池奚撇嘴, 还不如我给他当爸爸呢,我当多好!
池奚想着想着就冒出点儿烦躁, 他往沙发上大字一摊, 好不容易等到池琳回来。
池琳扫他一眼, 也不问他那班上得怎么样了, 直接就说:“明天你去机场接个从江城来的客人。”
池奚迷惑出声:“派个什么秘书助理的去不就行?”
“不行, 人家要你接, 是江城邹家的少爷。”
“哦, 知道了。”池奚乖乖应声。那邹家,比贺帆的妈妈贺小姐家里还要叼一点。
池奚跟他们不是一个圈子,从前也没过来往,不过肯定要做好招待工作的。
池琳说完这事就走了, 弄得池奚异常惊奇。
他忍不住掏出手机, 看看朋友圈……怎么全是风平浪静的?
他只好去问蒙天星:【我和温总的事……】
蒙天星回得很快:【池哥你放心就当我瞎了我什么也没看见!我要是往外说我就走路掉下水沟被淹死】
池奚:“……”
池奚又问:【那天一起喝酒的其他人他们是不是也看见了?】
蒙天星:【是!但我非常坚定地告诉他们,他们喝多了,建议去查查脑子, 温总怎么可能会和你抱在一起呢对不对?】
池奚:。
他白担心了。
没想到出柜反而这么难!
蒙天星:【就是我大哥好像有点疯了】
池奚也不想关心蒙骥疯不疯。
人温既琛都没疯呢!
想到这儿, 池奚脑子里又猛地蹦出个念头——这会儿温既琛在干嘛呢?正在和那老东西交涉吗?
池奚叹气, 又烦躁上了。
周三,池奚举着个牌子, 站在接机大厅,懒洋洋倚着栏杆很提不起劲儿,甚至都懒得将眼睛睁大点仔细看看走出来的旅客……
还是那个邹少先看见了他。
“池奚?”对方的声音很清亮,还透着点惊喜。
池奚瞬间换了个站姿,抬眼看过去。
对面的人穿着衬衫长裤,外面套褐色马甲,干干净净,瘦瘦高高,嗯,也就比池奚稍矮那么一点。
“邹少?”
“是,是我。”对方凑近了点。
池奚接了他手里的包,指了指:“你得绕一圈儿出来。”
“好!”对方应声,语气轻快。
邹少全名叫邹乐。大部分富二代都挺会交际的,上车之后,他就熟稔地跟池奚聊起了他国外读书时的事。
池奚打断问:“邹少现在去哪儿?我送你过去。”
“去哪儿?不去哪儿,你带我到处转转就行,我听你的安排,我酒店都没定。”
池奚惊讶回头:“邹少是特地来玩的?”
邹乐:“嗯,顺便见见你。”
见我干什么?池奚敏锐地知道这里面哪儿不对劲。
而这份不对劲,在他们找了一个西餐厅坐下来之后,被放大到了极致。
“听说你没谈过恋爱?上学的时候怎么不谈?你应该挺受欢迎的。”
“没空。不做作业的话,基本就是满世界跑……”池奚的学生生活可太丰富了,他打游戏都能自己待一天。
邹乐有点激动:“真的特别难得,所以我妈跟我说的时候,我就想,那过来看看好了……”
“伯母说什么?”
“你不知道?”
话到说到这份儿上了,池奚扭了扭僵硬的脖子,有点难以置信。
他问:“你……不会是特地来跟我见面,家族之间那种……”
“对!”邹乐一口肯定,“我本来是想找我们圈子以外的人,圈子内的,难找啊。没想到刚刚好你……”
邹乐有点脸红:“那个,确认一下,你是1吗?”
池奚脑子里轰隆隆有火车跑了过去。
他脑子里跳出的第一个念头是——温既琛!
池奚瞬间坐立不安,只想赶快走人。
邹乐看他不回答,失望出声:“你不是啊?不过你以前没谈过的话,你要不试试……”
池奚:。
并不想试。
想象一下就有点萎。
看池奚还不说话,邹乐只好再度让步:“或者轮换着来也行?”
池奚脑子里又不受控地开始联想。这都不是萎的问题了,还想吐。
他连忙说:“不不,谢谢,我有男朋友了。我不知道是来和你相亲。”
邹少却说:“哦,我知道你有个对象,但是对方应该不太门当户对?”
这对豪门来说,也不算什么稀罕事。谈男女朋友的时候都是正常谈,结婚都是由家里指定。大家都习惯了。
像邹乐他们这样性向特殊的,家里还能给指上门当户对长相又好的,那真是太宝贵了!之后国外扯个证,因为家族关系婚姻还会非常稳定。
所以邹乐不想错过。
“你要是还有其它顾虑,其实我们可以先试试床上和不和谐……”邹乐还在说。
池奚尴尬得跳了起来:“不,不了。”他翻了翻手机,翻来翻去,只艰难从互联网上扒下一张温总的照片给邹乐看。
“这个,我男朋友。”
邹乐:?
邹乐:“我确定了这是你委婉的拒绝。”
池奚:?
邹乐表现得很大方:“别随便找个照片糊弄我了。这事就暂时不提,但作为东道主还是得陪我玩一下池少?”
“我安排其他人陪你怎么样?”池奚坚决。
都拒绝到这种程度了,邹乐嘴角一抽:“好、好吧。”不死心地多问了一句:“是我长得不好看?”
池奚:“挺好的,就是这个……裤腿,这个穿搭我不太理解。”
邹乐:“……”其实他是直男吧。
池奚问池琳借了个助理来陪邹乐。池琳低头看了一眼手表……连两小时都没到,就出局了?
池琳打开天窗说亮话:“那个邹乐你不喜欢?”
池奚:“怎么可能喜欢!”
所以只喜欢温既琛?
池琳平复了一下心情,正常,正常,年轻人都觉得自己遇到的第一个人是真爱。
池奚还是见的世面不够多,起码应该多看几个优秀种子选手。而不是直接就让温既琛诓骗进网里了。
池琳推测了一下,又问:“因为他是0?”
池奚震惊:“你怎么连这都懂?”
池琳没接这句话,只是叹气:“给你做1的机会都不要啊。”
池奚:???
结束完和池琳的通话,池奚就赶紧走了,生怕多待一秒让对方有错误的会意。
出了门,他才重重喘了口气。
邹乐在后头盯着他的背影,忍不住感叹了一句:“还对伴侣挺忠诚,……更宝贵了。”
池琳那头还想给池奚打电话,连打几次却都是占线。
“还有个津市的,是1呢。”池琳惋惜。
池奚不知道姐姐给他准备了一箩筐的优秀种子选手,等着他去见世面。
他在给温既琛打电话。
小少爷有些许心虚,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虚,大概就像是仿佛好像在给温总戴绿帽一样……其实完全没必要,他们又没结婚,又没怎么样,连确定关系都只是草率又含糊的说谈两天看……
但池奚就是觉得浑身都不自在。
等到电话接通之后,池奚才觉得这种感觉稍稍好了一点。
“温总那里还好吗?”池奚问。
“还可以。”温既琛的声音稍显嘶哑。
池奚:“你没睡好?”
温既琛先估算了一下池奚此刻在做什么。
打从那邹少落地,他就知道了。毕竟池琳之前跟他重点提过了要给池奚介绍谁谁谁。
这不重点上一下心,那不是傻逼吗?
温既琛飞快地估算完,回答说:“嗯,一早开了个会,也没什么。……但有点想抱着池少。”
又是这种显得还挺纯情的要求。
池奚咂咂嘴。
嗯,好吧,就知道温总需要他!
他问:“老东西发火了吗?”
温既琛轻笑:“发得了什么火?他现在又不能踹人又不能打人。”
这话一说,池奚就觉得温既琛小时候肯定被踹过。
池奚心底又有些不快,说:“但他还能用电子设备发声骂你……”
“是,骂我不孝、寡义,说我做事常常把人逼进绝路……”
那后半句其实还真没说错,池奚悄悄嘀咕。但这也不一定算缺点嘛,比如把郑子航逼入绝路那不就挺好?池奚一点也不为自己的双标感到羞愧!
池奚:“那他要是对外公布亲子鉴定的话,温总怎么办?”
温既琛本来想说:“走一步看一步。”
但这个惨卖得又太刻意,还容易让池小少爷觉得他没用。
温总还是说了实话:“我手里关于温氏的股份其实早就洗过一遍了,不是他想拿回去就能拿回去的。”
“对,凭什么留给他们呢?温桦他们对你也不好,也想着弄死你。你对他们,我觉得倒没哪里不好。外面都流传说你把温桦弄到了布隆迪那里去熬死他,但我看他还白白胖胖呢。”
池奚毫不客气地拉起偏架。
那头温既琛目光一动,上次被池奚骂,仿佛遥远得已经像是上个世纪的事。
现在小少爷还会维护他呢。
“不过这样的丑闻公布出去,对你肯定还是有影响的……”
“是啊。”温既琛轻轻应声,“以后名声就变得更差了,这时候池少能要下我吗?”
联姻,稳定股价。这是最常见的手段之一。
但男人跟男人也没法结婚,公开能有用?
池奚还真思考了一下。
温既琛笑说:“只要在我被温家扫地出门的时候,池少还能像那个凌晨一样,为我敞开门就够了。”
这世界上好像真的没有一扇能为温既琛敞开的门。
池奚心上不轻不重地揪了一下,目光微微发直。
如果那天温总没有来敲他的门,那大概率他们俩就和梦中一样,其实到死也不会有什么过多的交集。
就算他真听说了温家那些丑闻,大概也就只是轻蔑地说一句,温家果然很肮脏。
他脑子里蓦地冒出句话:如果他和温总真结婚,那郑子航确实配得一颗喜糖。
半天没听到池奚的回应,温既琛忍不住又问:“怎么?变大了池少都不要乐意收留我了?”
池奚贫了句:“可不,没人管我叫爸爸了。”
温既琛说:“但我可以管你叫老公。”
池奚:?
池奚扭了扭发热的脖子,嘴里挤出声音:“温总真是将能屈能伸贯彻到了底。”
温既琛轻笑不语。
池少才喜欢占口头便宜,就让他占个爽,又有什么关系?
“别墅不是烧了吗,重修得好久,我换个地方,下次见面把温总的指纹虹膜都录进去不就好了?”池奚正经道。
“我以为池少会带我回池家。”
“哦,那倒也不是怕姐姐见你。我估计她肯定知道我们的事儿了……”池奚停顿了下,想想又说,“但池家老宅,是我和姐姐和我爸妈的家,那不一样。换个地方,就是……”
温既琛:“我和你的家?”
池奚怔住。
是,他潜意识里是这样划分的。
虽然他和温既琛现在其实还没谈到那一步去……但他心底默认了。
“温总先叫声‘老公’来听听,那就是我和温总的家了。”池奚竭力用平淡的口气说。
温既琛果然是不要脸面的,从善如流地,声音低沉且动听地就喊了:“老公。”
池奚这会儿的感受很怪异,那是他和温既琛亲密到负距离的时候,都不一样的。
心跳微微快了点。
他大手一挥说:“好了,我养你。”
温既琛的声音没有之前那么嘶哑了,他笑得开心:“我开会去了。”
池奚:“嗯。”
第二天,蒙天星发了消息来问:【有人说温总不是老温总的亲儿子,这事你知道吗】
该来的还是来了。
池奚很不高兴。
那老东西差点就害了温既琛一辈子,当初交权也是亲儿子真扶不上墙所以心甘情愿。现在又跑来搞这么一出……
池奚没回蒙天星的消息。
这会儿池琳下楼,抓着手机说:“有个从津市来的客人……”
池奚抬头看着她。
池琳以为他要撒泼拒绝,谁知道池奚说:“知道了,不过我今天有事,你帮我问问他介不介意跟我一起去办事。”
池琳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:“他当然不介意。”
池奚:“那行。”
两小时后,池奚、邹乐,还有那个从津市来的纪少一块儿会面了。
邹乐和纪少互相看一眼,嘴角都抽搐了下。
池奚浑然不觉一般,大大方方说:“这圈子小,优质资源少,我和邹少不合适,但没准儿你们合适呢。”
池琳打死也没想到池奚会这么干。
“我要去看房,一起走?”池奚又征求他们的意见。
“一起吧。”那纪少哭笑不得。
池奚对住的要求不低,挑房挑得特别认真,邹乐好奇:“你不住家里?我记得你家里好像也没什么人,又何必搬出来?”
池奚十分有底气地说:“要和老婆同居啊!”
反正温总自己管他叫的“老公”。
原来如此!就这还让他们陪着来看房,那是对他们真没一点意思!
池奚这招真是绝。
紧跟着邹乐又想起来:“你不是说你不是1吗?”
纪少在后头笑:“床上才分这个。”
不过他也真好奇池奚那对象是什么样的人,毕竟他飞机刚落地就被告知相亲失败了,也挺新鲜。
池奚看了一天房,总算挑了个还比较满意的。正要付钱的时候,他突然又顿了顿,拍了几张照片,又让中介把户型图、vr视频什么的发他手机里,说再看看。
他没去看中介失望的表情,扭头要请邹乐和纪少去吃饭。
“陪我看一天房辛苦了。”池奚这顿饭请得特别大方。
和前一天的抵触不同,今天池奚表现得礼貌多了。虽然拉着去看房这招挺损,但池少真想好好社交的时候,那是绝对能让对方感觉到舒服的。
一路上场就没冷过,气氛融洽,也没什么谈两句就急不可耐要上床的油腻。
邹乐心说,给人一种似直似弯的魅力。
池奚当晚再回家,池琳都神色复杂:“行吧,都夸你挺好,但也都说估计和你不可能。”
池奚闻声,扬起头来得意地笑。
另一头。
温既琛推开门进去,任济迎了上来:“你交代的事儿办完了,不过怎么还是让消息漏出去了?我看圈子里已经有人在议论了。”
温既琛显得并不在意:“本来就没打算藏,留个把柄在那里,温家那两兄弟就会一直想弄清楚。烦得我哪天真想弄死他们怎么办?”
任济耸肩:“也是,反正你从很早就未雨绸缪了,顶多就是……变成别人的闲谈,你也不在乎这个。”
任济请他往里走,路过墙上挂着的画,任济指着一笑:“上次池少来,还夸这画儿了,他没见过你画吧?我说是你画的,他特别震惊。”
任济说完,话音一转:“对了,池少今天又跟邹家那个出门了,这次还多了个……”
“纪家的?”
“你知道啊?”
“嗯。”
“三人待了一天,还一块儿吃了晚餐,我看气氛也挺好……这不都是那池总给安排的相亲对象吗?池少怎么还和人越混越熟了。”
温既琛松了松领带,不快泛起又被压下:“……多半是小少爷争强好胜。”
“争强好胜?”任济不解。
温既琛随口说:“哪怕是当gay都要好好当。”
任济被逗乐了:“真是,好吧,挺像他性格的。”
正说着,温既琛的手机就响了。
任济问:“卢莫发了什么新消息来?”
温既琛本来被压住的嘴角,霎时勾了起来:“池奚发的。”
任济看了看他的脸色:“看来是发消息来解释白天相亲的事了,看不出来,池少那个性格,竟然还会报备这些?”
任济大概能理解温既琛为什么喜欢池奚了。
这对掌控欲强,天生对亲密关系缺乏信任的温总来说,多合适!
温既琛却说:“不是。”
“不是?”任济疑惑。
温既琛翻转手机,也不介意让任济看自己的手机内容。
任济定睛——是图片和视频。
“这是……”他更疑惑了。
“小少爷白天去看房了,因为考虑到随时要收留被温家扫地出门的我,所以小少爷发了照片来,让我也发表下意见。”温既琛一口气说完,尾音都是上扬的。
任济:“……”“所以,那俩相亲对象陪他去看了一天房,看的还是你们两个人的爱巢?”
任济喉头哽了哽。
他现在完全能理解温总为什么喜欢池奚了。
温既琛并没有过分泄露自己的情绪,他低头回复了池奚的消息,然后将手机一扣,和任济聊起了正事。
两个人聊了十来分钟,温既琛起身离开,指着墙上的画说:“那给我,我看挂新家合适。”
任济心底掀起巨浪:“温总,你送我的新家礼物……”
温既琛:“池奚挺喜欢。”
任济辩解:“我只是说他夸过这幅画。”
温既琛:“夸过就是喜欢。”
任济可怜:“你给他再画一幅?”
温既琛低头看了看手腕,叹息:“现在画工没那么好了。”
一分钟后,任济眼含热泪,目送温总扛着画走了。
-
邹乐人到了海城三天还没走,不仅没走,还给池奚打电话继续约他出门。
池奚正要出门去上班,当然出声拒绝了他。
“那等你周末能带我去参加你们这里的聚会吗?”邹乐在那头停顿片刻,“说聚会好像不太准确。是你们海城某个大人物的葬礼,听说要办得很隆重,都上报纸了。”
哪个大人物?没听说啊。念头从池奚的脑中转了一圈儿,转眼就有了答案。
老宅管家把一份葬礼请柬交到了他手上。
池奚一看,脸就沉了下来。
还能是谁的?那老东西想给温嘉永补办的豪华葬礼呗。
“我还有事,先不跟你说了。”池奚匆匆挂断了邹乐的电话,就这么站在公司门外和温既琛通话。
池奚想不通:“葬礼搞出这么大的阵仗,还瞒得住这个圈子里的人?别说圈子里了,普通人都能扒出个七八分!他觉得他自己身上这出丑闻传出去很好看吗?”
还是说觉得……温既琛到时候的脸面会更难看?
这不是疯子吗?
温既琛语气平稳:“人老了,病了,为了重新找回威严,难免做点儿昏聩的事。”
池奚动了动脑子,猜测:“然后他不会是想在葬礼上,当着那么多宾客的面,揭露你是温嘉永的儿子吧?”
“嗯,不过他给了我第二条路走。”
“什么意思?”
“他要我抱着温嘉永的遗像,在他新迁的坟前,跪地磕头,哭得够诚心,他就不会往外公布这个秘密。”
好恶心。
太恶心了这人!
池奚五官皱成一团,有种说不出的愤怒在五脏六腑间来回冲撞。
“他这话……温总信吗?”
“当然不信。如果我是他,当然是继续公布。有了前面抱遗像磕头哭的铺垫,接下来公布的内容就更顺理成章了。”
“那下面……”
“不管。”
“不管?就让他这么搞?”池奚咬牙切齿。
温既琛还安慰他呢:“嗯,你不用去葬礼,这几天新闻也不用看。”
池奚烦死了:“那是不看就能行的吗?”
他两眼一闭,心说还不如下毒毒死那老东西算了。
温既琛还笑呢:“池少这份儿护短,有天竟然也落我头上了。”
池奚:。
说这么心酸。
你他妈又套路我是吧?
池奚一咬牙:“你在哪儿?”
-
温既琛本来人在公司,接完池奚的电话,就开车开回了温家。
温家老宅气氛森然,不过以前老温总没回来的时候,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。
车驶近大门,温既琛一眼就看见了在那里等他的池奚。
太他妈乖巧了。
温既琛走下车,池奚也一眼看见了他。
“怎么不直接在公司见?”
温既琛怎么好说,他不想让小少爷在公司看见他姿态还那么威风,同情心顿时打个对折呢?
温总就简单总结为一句:“你来看我,我想亲你,怎么方便?”
这倒也是实话。
池奚正习惯性地想呛回去,你想亲就能亲得着吗,话到嘴边,想着温总没人疼没人爱的,算了……反正他其实也有点……想温既琛了。
也不叫想,就是突然一下和温既琛分开,又总得惦记着温总那里的情况,惦来惦去的,很不舒服,就想见面。
所以到刚才那会儿,他骨头缝里都流窜着一种不知名的兴奋和期待。
池奚把念头扯回来,指了指门里:“这儿就方便?”
温既琛笑说:“反正都走到这一步了,就光明正大当面行事吧。”
池奚想想也是,搞那么憋屈干什么?他立马跟着温既琛大摇大摆地进了门。
谁知道进门就撞上了老温总。
他坐在轮椅上,左边候着个护工,右边候着个家庭医生。看起来还是很有派头的样子。他别的什么也没干,就只是静静坐在那里,像尊泥塑。
不过随着池奚二人进门,这尊泥塑立刻活了过来,脸上又呈现出了怪异的表情。
“温既琛。”老温总手边又发出了声音。
那电子音听得人很不舒服。
老温总的目光从池奚身上转了个圈儿,紧跟着手指屈伸,那声音就又响起:“你真是虚伪又可笑。”
池奚:?
骂谁虚伪可笑呢?有你虚伪可笑?
老温总艰难地牵动面部肌肉,目光怜悯地盯着池奚,嘴角却不自然地向上,像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,才表露出个得意的姿态。
“你不还是一样……”他手边发出声音。
这声音一发出来,家庭医生和护工都缩了缩脖子。
老温总的确是得意的。
有种你拼命挣扎,什么怨愤憎恨都是云烟,最终不还是和我们走上一条路的得意!
池奚真是给他气得不轻。
温既琛想得开是一回事,老东西火上浇油是另一回事!
池奚真想给他套一麻袋!
但手边哪有麻袋,池奚最终就呛了句:“放屁!”
那老东西诧异了一下,僵硬又艰难地扭了扭脖子,像是没想到池奚会这样说。
温既琛嘴边漫起一点笑意,但很快又压了下去,他斜睨老温总一眼,将池奚一抱,就这么带着往楼上走。
池奚还憋着气:“温总这么能忍?”
温既琛附在他耳边:“不然骂回去还是打回去?池少当面亲我一口,比什么都有用。”
池奚疑惑:“你糊弄我吧?”
温既琛没说话。
而池奚虽然怀疑,但还是抬手一勾温既琛的脖子,抱着吧嗒亲了一口。
那头突然“咚”一声。
老温总摔到了地上。
池奚:?
真有用?
等上了楼,池奚都忍不住扒着栏杆往下看:“他怎么突然这么生气?之前都说是可能不同意你搞基,但他自己都搞,他还生什么气?”
“因为我有的他没有。”
“?”池奚大脑转个圈儿,“哦!温嘉永一直对他表现得抗拒……”
温既琛点头接声:“哪有我幸运?”
池奚忍不住抿了抿舌尖,扭头盯着温既琛多看两眼。温总就是这么狗!他不掩藏自己的心思手段。
但池奚还是……一边板着脸一边说:“那气死他得了!”
温总低头,像个高端的狗腿:“就全靠池少了。”
池奚在心底骂了句脏话,火气消了不少,抓着温总熟门熟路地往卧室走。
进了门,池奚说:“今晚我不回去……”了。后面那个字还没说完呢,温既琛突然将他拦腰一抱,吻重重印上去。
池奚推开他:“你磕着我嘴了。”
温既琛笑了笑,重新亲上去,这次温柔多了。池奚熟悉了他的套路,本能张开嘴,温既琛嘴里的血腥味儿立刻就传了过来。
什么两败俱伤。
池奚想着,舔了下温既琛的唇。温既琛步子一顿,然后抱着他就走向了床。
池奚:?
池奚不得不和他拉开点距离:“温总,现在是白天。”
温既琛:“不是白天就行?”
池奚:?
逻辑是这么用的吗?
温既琛松开他,让他挨着床沿坐好。而后低头问:“你不想吗?”
要这么说的话……毕竟年轻又刚开荤。确实……池奚身上都条件反射地开始发热了。
池奚低声说:“没洗澡。”
温既琛听见这话就又要抱他。
池奚一脚踹开他:“我好歹是个成年人!”说完,自个儿进浴室了。
就跟小白兔义无反顾一头扎网里一样。
温既琛一只手还按在床沿,低头笑笑,眼底的阴翳完全驱散,整个人明媚得不得了。
“喀嚓”一声,浴室门把手被压下,温既琛挤进去。之前的相关记忆也就顺势被勾了起来。
池奚决定和他商量下:“一会儿别抱着我啊。”
温既琛还追问:“为什么?这样池少不是更省力?”
池奚冷笑:“装什么傻?我那是省力吗?感觉人都要被捅穿了。”
温既琛喉头紧了紧:“……嗯,好吧。”
看他这就答应了,池奚立马蹬鼻子上脸拉出一堆规矩:“不许抓我的脚腕。”“不能亲我脖子。”“也不准……”
温既琛突然转身出去了。
池奚:?
草,还生气了?不就提点要求怎么了?他作为被艹的他都没生气!
“喀嚓”一声,门把手被重新压下,温既琛又回来了。池奚一看,手里抓了条皮带。
池奚皮一紧。温既琛终于要彻底走向变-态之路了?
“你……”池奚刚吐出一个字,温既琛就把皮带递到了他手里:“把我绑起来,一会儿池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,我自然就很听池少的话了。”
池奚:!
他既震撼又狐疑地盯着温既琛看了看。不仅不是生气,温总居然还把姿态摆得这么低?
温既琛:“不试试?我教你打结,我绝对挣脱不了,当然也不会因为情绪失控而再对池少做出过分的事。”
池奚又让他说得不好意思,但很快心又冷硬起来。温总这些套路,他已经看穿了!无非就是故意等他心软嘛。
他这次就不心软!
这条皮带经过特殊工艺,又软又韧。池奚扯过来,先绕温既琛双手一圈儿,一边说:“我绑了啊。”一边觑温既琛的脸色。
温总脸色不动摇,屈指教他打结。
池奚心底更狐疑。
温总算盘落空还这么稳得住?
池奚再一狠心,用力一拉,结就算是打完了。
温既琛还夸他:“池少就是聪明,一教就会。”他还试着挣扎两下给池奚看,“确实挣不开了。”
然后抬起无辜的眼:“我怎么洗澡呢?”
池奚:“……”
温既琛微微弯腰,拿脸去蹭池奚的脖颈,这其实是一种很弱势且讨好的姿态,由温总做出来,那真是……别有一番风味。
温既琛:“就辛苦池少了。”
池奚:“……”
再信你的鬼话我才是狗。
池奚伸手就去解皮带,然后发现,温总亲自教他打的好结,现在特么的解不开了。
池奚想咬死他的心都有了。
温既琛语气温柔:“池少心软了?要给我解开?”
池奚顿时就被这句话给架起来了,冷笑一声,有什么大不了,反正一会儿被绑着痛苦的肯定还是温既琛。
他说:“等着。”
然后出去找了把大剪刀,把温既琛身上衣冠楚楚的西装衬衣剪了个稀烂,隐隐透出起伏的肌肉轮廓。
池奚喉咙发干。
他闭了闭眼,拧开花洒,手有点无处安放。
不过还好,很快他就发现温既琛浑身肌肉紧绷,但愣是只能看不能吃。
池奚高兴了,确实很有制住温总的效果啊!
只要忽略某个蓄势待发的地方,这个澡洗得可以说相当平和。
池奚打开浴室门,当先走出去,温既琛规规矩矩跟在后面。
池奚兴奋一回头,总觉得自己身后像是跟了一只狗狗。
虽然吧,啧,有点像大狼狗。
池奚走到床边坐好,这才施恩一般地说:“好了,来吧。”
温既琛走近:“这样好像不太行。”
池奚:?
温既琛:“我现在连手都没有,除非池少自己扶着放进去。”
池奚:???
“或者……”温既琛倒是先倒在了床上,“池少自己坐上来。”
上当了!!!
上大当了!!!!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