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孩儿惊喜地看着李未末,李未末阴测测地看着韩拓——没想到居然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我房子楼上暗度的陈仓!

  韩拓:“?”

  看着李未末的女孩儿的脸,微微红了。

  “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你,更没想到原来你是......”

  女孩儿停下不说了,很不好意思地看一眼李未末,嘴角的礼貌微笑有些讪讪。

  李未末知道她要说什么,无非是没想到白日那个神出鬼入,包得像抢银行一样的怪人是我。

  毕竟偶尔几次在楼下等电梯时遇上,女孩儿都是宁可等下一趟也不与李未末同乘。

  不过李未末倒不会为此同女孩儿计较,女生在外独居,警惕小心一些是完全有必要的。

  更何况,他脑子里压根没这个人。

  同住一栋楼这么久,除了孙老太一家,哦,再加个韩拓,李未末对这个小区的业主和租户知之甚少,几乎没有任何往来。

  但现在,李未末把她记住了。

  先礼后兵,李未末主动自我介绍:“我跟咱楼的人都不太熟,我叫李未末,跟这个脑壳破了洞的韩拓是邻居......也算朋友吧。”

  “啊,所以刚才是你打来的电话?”女孩儿再次惊异地捂嘴。

  李未末点点头。

  打个电话这么大惊小怪。李未末更觉有鬼,借帽檐遮掩偏头狠狠看了一眼韩拓。

  那一眼如滚刀剜肉,韩拓脑门又一次缓缓冒出一个“?”。

  然而女生只想着这么精致好看的人,讲话居然有高利贷逼债的磅礴气势,真是......

  更让人心动了!

  李未末不知道自己在对方那里多添一层反差萌的吸引力,淡淡道:“我也没想到你们早就认识。”

  听到这句话韩拓终于不再傻坐着,开口道:“我们昨天才......”

  李未末皮笑肉不笑打断他:“你不是头晕吗,歇着吧,我要听她说。”而后拧眉看着女生: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?搞到头都破了。”

  “我叫周梦佳。”花痴劲暂时放在一边,想起昨晚的事,周梦佳仍有些后怕。

  “昨天我加班回来晚,大概十一点左右吧,到小区门口想起家里没啥吃的,超市已经关门了,就想着去便利店先随便买点,就连兴市场旁边那家润德,快到的时候看到一个女的坐在一家商店门口的台阶上,捂着肚子喊疼......”

  说到这儿周梦佳咽了下口水,抬起手抓住一边胳膊,神色紧张。

  李未末让周梦佳坐下,韩拓递了一瓶水过去。

  李未末一看,依云,题外话地想韩拓也真不会委屈了自己,自己的话喝点哇哈哈雀巢就得了。

  周梦佳并不渴,但还是谢过韩拓拧开瓶盖喝了口缓解紧张,继续说:“我看她疼的厉害一直哼哼,站都站不起来,那么晚了旁边也没别人,就走过去问她怎么了,需不需要帮忙。她说自己是旁边小区的住户,吹了凉风姨妈疼,问我能不能扶她回去。”

  “我答应了,但这么晚我也不想送她回来还得再跑一趟超市,就跟她说稍等我片刻去买点东西,顺便给她带板止痛药,结果她拉着我的胳膊死活不让我走,非说自己痛的实在等不了了,无论如何让我先陪她回去......”

  听到这里李未末已经大概猜出来这女的想干什么,显然周梦佳也察觉到了。

  “我觉得她不对劲,就大声喊叫想挣开她,这时有个男的从农贸市场旁边那条小路出来,直接就朝我们跑过来,可是那个女的看到有人来还是没有松手......”

  “他们是一伙的。”李未末表情凝重,接话道:“一个负责吸引目标,一个负责制服。”

  “嗯,我想估计也是。”周梦佳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,牙齿咬着嘴唇,嘴唇还在微微颤抖。

  见状,李未末怼韩拓胳膊,嘲讽道:“那男的该不会是你吧,白天公司忙的饭都顾不上吃,半夜还要兼职人口买卖啊?早就跟你说金盆洗手,这下偷鸡不成蚀把米,被打了吧。”

  “.........”韩拓直勾勾看着李未末,眼底分明写着“那我第一个目标肯定是你”。

  先冷嘲热讽别人的是李未末,自己却被盯得败下阵来,移开视线别过脸去。

  反倒周梦佳被李未末的玩笑话逗乐了,白天医院人来人往,无形中给她添了些安全感。

  周梦佳感激地说:“要不是韩先生刚好开车经过看见,过来把那个女人扯开,我今天可能真的就被他们带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。”

  “那他这头......”

  “挨了一钢管,”韩拓对自己已经制服两人,还能被敲一闷棍的表现相当不满,觉得是个没能完美发挥他战斗力的耻辱记录,“......谁知道他们还有第三个人。”

  李未末瞪着韩拓,捏紧拳头暂时压制住自己不去当着外人的面对他发作,说:“两人及以上就算团伙作案了,这么大的事你们没报警?”

  “报了,”周梦佳接话,“警察来医院问询过一遍,等韩先生没事了一会儿我还要去派出所做详细笔录和签字,韩先生估计也得跑一趟。”

  至此事情的来龙去脉差不多都清楚了,没有什么早就认识暗度陈仓,但李未末依然生气着,而且是更生气。他让周梦佳回去休息,自己陪韩拓留观。

  “咱们小区不在市中心,尤其农贸市场那边鱼龙混杂,许多外来流动人口,近期最好都不要再去了,”李未末叮嘱周梦佳,又觉得这样的嘱托实在有些苍白,又问:“你一个人,在上海有亲戚朋友家能借住么?”

  李未末想既然大家同一栋楼,韩拓已经为了救她受伤,总不能再让女孩儿出什么事白挨这一棍子,大不了这段时间他晚上去公交车站接她,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强。

  “谢谢,没关系的。”周梦佳在心里又给李未末上了大分,“马上要到国庆了,我跟公司请了年假提前回老家去,十月中旬再回来。就是韩先生......那些人会不会报复啊?”

  李未末说:“出了这样的事派出所会重点监控那片区域,咱们小区的居委和物业也不会掉以轻心,有点脑子的应该都不会这个时候再出来,很多人口买卖团伙都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,四处流窜直到被抓住为止。”

  李未末来了后其实周梦佳还想再多待一会儿,但一方面实在没有理由,另一方面她感觉李未末似乎很想跟韩拓单独交流,只好再次对韩拓千恩万谢后离开了医院。

  周梦佳一走,李未末屁股“咚”地往不锈钢椅子上重重一坐,韩拓下意识觉得要不是他现在是个伤患,这一声“咚”估计要落在他脸上或者肚子上。

  李未末的气愤是显而易见的。他不想跟韩拓说话,他得先缓缓。

  这时一个护士走过来叫韩拓名字,告诉他有个加的床位在走廊拐角,让他过去躺着。

  三甲医院人满为患,短期住院和留观的病人在高峰期经常分不到病房,只能去临时病房或者等加床安排。

  韩拓倒是无所谓,其实他就坐着也行,不过想到旁边板着脸的这位祖宗,还是硬拉着人跟上护士走。

  韩拓长腿一抬半个屁股靠着活动病床,对李未末说:“你打算什么时候才跟我讲话?”

  李未末看着他,双手抱胸平静地说:“你受的伤可比我想象的轻多了,要不你去派出所做笔录的时候顺便问问他们还需不需要热心公民,越危险越好,要不怎么彰显你的英勇无畏呢?”

  韩拓勾起唇角笑了,“你心疼了,你一心疼就会特别生我气,和上次一样。”

  李未末说:“我心疼什么,你救的又不是我。好歹朋友一场,我就是来看你死没死。”

  韩拓身体往后一仰,胳膊撑着床,“那我还活着呢,你走吧。”

  李未末盯着他,然后扭头就走。

  “好了好了,我开玩笑的,”韩拓忙伸手拉住李未末,“那你说我都看到了,能不管吗?如果是你肯定也要管。”

  趁李未末没防备刮一下他的鼻子,嗓音低沉,满含宠溺,“都是跟我们小末哥哥学的,路见不平,要怪也得怪你自己......”

  李未末今天不知道第几次推开韩拓,冷哼一声说:“我只知道自己的命最重要,这点你不是最清楚吗?”

  “我赞同,你的命最重要。”韩拓又重复一遍。

  李未末觉得自己是没办法跟韩拓好好交流下去了。

  人都有亲疏远近,以身犯险去救一个陌生人说出去是大英雄大功德,可是一旦出事,全部的伤痛都留给身后人去承受,并且是一辈子。

  自私的讲,如果韩拓为了周梦佳以身犯险受到不可逆转的伤害,李未末没有办法做到不去迁怒那个无辜的女孩儿。

  李未末想起妈妈,还有那个从未见过的父亲,声音渐渐染上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哽咽。

  “你逞英雄的时候有没有想过......如果你出事,我该怎么办?”